怜婼儿

花鱼回到十九年前(四)

熄灯后花鱼二人和衣躺下。

“花无缺,今晚那个老妖婆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怎么想的。”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爹娘,更不会让爹娘重蹈悲剧的重演,即便那个人是大宫主。”花无缺单手枕着头,斩钉截铁。

想起今晚,她竟然如此恶毒的要江琴在她母亲的吃食中下药,她恨月奴,花无缺可以理解,把他当成杀人的工具,他也可以原谅,但不能原谅她恨到要将月奴母子三人化作血水。更不能原谅邀月要伤害他的母亲。

小鱼儿总说花无缺太缺心眼,总是容易上当受骗,还不长记性,但小鱼儿不知道,只要他们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可以不计前嫌的放过要伤害他的人。

而他的底线就是他为数不多所在乎的人,若是伤害到他们,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如果她要杀了爹娘呢!”

小鱼儿问这话并没有要试探的意思,他只是担心花无缺太重情义,总记着邀月对他的好,对他的养育和传授武功的恩情。到时陷入两难之地,小鱼儿有预感,他们也许很快就会和邀月有一次大战,花无缺若到时因为一些情感的掺杂而手下留情,那到时他一定会没命。

“那我……,那我也会杀了她。”

花无缺说这句话时,小鱼儿清楚的感觉到了身边的人在微微的颤抖。

“你下的去手吗?”

以花无缺的性格,说出那句话,_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承受内心多大的煎熬,才能让下定决心他对邀月拔剑。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回到了过去,但是既然回到了爹娘生我们的那一年,我们身为人子,岂能明知道结局,却还眼睁睁的任由着历史的轨道走。”说着换了条手臂枕着,“在血脉相连的亲情和十八年来养育的恩情之间,我一定选择前者,大宫主要害爹娘,就算死,我也必定会毫不犹豫的当在前面阻止她。”

忠孝两难全,他只能对不起养他,育他的邀月,他日死后,到了阴间地府,也不怕鬼差们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是个弑师的叛徒。

花无缺没说出口的话,小鱼儿却听到了。侧过身体,将花无缺也扳过身与他对视,“你不必谴责自己,说的好听点邀月是对你有养育之情,亦有传授武功的恩惠,但说的难听点,她养育你,教你武功都是为了让我们兄弟相残,以此来报复爹让她那颗骄傲的自尊心受挫,她狠起来连自己的妹妹都可以杀,对你能有几分的在意,今晚你也亲耳听到了,她竟然要江琴害娘,她是有多恶毒,所以不是你忘恩负义要与她为敌。而是她要害我们的爹娘,是她要与我们为敌。”

花无缺微微点了下头。这样想他心里好过了很多。

第二天一早,江琴就端着早点来到他们房里。

“公子,夫人,吃早点吧!”

花无缺刚梳洗完从内室出来,看到桌上放着两碗清粥和一些小菜,皱了皱眉。

“你昨晚这么晚睡,今天还这么早就起来了给我们送吃的,辛苦了。”

要不是此刻是月奴的模样,要学月奴的神态,还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小鱼儿恨不得现在就狠狠的胖揍江琴一顿,尤其是他现在跟江玉郎那副欠揍的模样一模一样,更是让小鱼儿好几次都强压下想要揍死他的冲动。

“江琴是公子的书童,伺候两位主子乃是江琴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之说。”江琴一脸忠心耿耿的小人模样。

面上虽没有做出任何异样的表情,但看着‘江枫’和‘花月奴’,尤其是江枫,给他的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但要说哪儿不对劲,他一时说不出来,江枫的神态,语气好像没什么异样,但江琴就是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

“那你也去吃早点吧!这段日子里你好像瘦了些,定是晚上睡太晚累着了吧!我很快就让人让你好好休息。”小鱼儿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心里却腹诽着,很快小爷就让你就此长眠,好好休息。

江琴没听出小鱼儿话外的意思,道了声谢后就离开了。

见小鱼儿大大方方的舀了一勺粥准备吃,花无缺立刻打落了他手里的勺子。“小心有毒。”

对于花无缺的担心,小鱼儿却有些不以为然 ,“放心大胆地吃吧!这里面肯定是没毒的。这粥是他带来的,谁会傻到在自己带去的食物中下毒,而且,昨晚你也听到了,那个老妖婆要江琴害的是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没让江琴害爹。江琴再大胆也不敢得罪移花宫,他再聪明也猜不出这两碗粥里,你吃的那碗就一定没毒。”

花无缺听完,略微思索了一下,好像是这样,一般人要下毒,就要将嫌疑撇干净,绝不可能会傻到在自己带去的食物中下毒,这样,要害的那个人中毒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就会是他。

再说,以花无缺对邀月的了解,她让江琴毒害月奴母子就是为了让江枫痛苦,她要亲眼看到江枫后悔的模样,让他知道辜负她的下场。所以绝对不会允许江琴害江枫性命的。

“本来还以为能拖几个月的,没想到那个老妖婆这么快就出关了,现在计划只能提前了,”

本来还想着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慢慢筹备让江枫夫妇避过十二星相和移花宫的追杀,现在计划都打乱了,只能将计划提前了,好在早几日就已飞鸽传书给燕南天了,所以这次即便邀月现在杀过来也不用怕了。

“那江琴,你准备这么处置他。”

“本来准备杀了他的,但他是爹的书童,自然交由爹处置了。”

即使江枫最后放了江琴也没什么了。江别鹤之所以能用十几年的时间成为一代仁义大侠,都是因为当年偷走了燕南天交给江枫的嫁衣神功的秘籍和江氏剑谱,以及江枫变卖家产时交由他保管的银钱和他暗中杀人夺镖抢来的钱。

现在的江琴,即便不杀他,他也没有武功,更没有钱财,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杀不杀结果也不会差多少。

花鱼二人刚吃完清粥小菜,就看到老管家的妻子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汁进来。

“夫人,安胎药熬好了,快成热喝吧!”

小鱼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碗安胎药,让管家的妻子把药放到桌上。并让她退下了。

小鱼儿盯着那碗安胎药看了许久,却没有要倒了它的意思。

“你在想什么?”见小鱼儿一直盯着桌上的安胎药看着,花无缺便知道小鱼儿在心里想着什么。

小鱼儿将视线从安胎药移到了花无缺的身上,表情忽然一改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反而一脸凝重的看着他,“你告诉我实话,我体内玉萝红的毒被你引到自己身上了对吧!”

花无缺一时愕然,他盯着那碗安胎药看了一会儿原来在想玉萝红的毒?“不是在想这么应对大……大宫主吗?这么说起了这个!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我们应该帮爹娘渡过这关。”

“现在一时之间,邀月不会来,你先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小鱼儿直勾勾的盯着花无缺的眼睛。不让他逃避。

花无缺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花无缺也知道这件事瞒小鱼儿根本瞒不了多久,小鱼儿若是想知道一件事,便会契而不舍的想要知道,他也不想再瞒他,反正已成事实,小鱼儿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不了什么了。

“什么时候……,是我们来到这的那天,对吗?”

“是!”

“你……”小鱼儿原本还想数落花无缺几句,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找罪受,这种毒在他身上好好的在毒发之前服一株恶婆草就好了,花无缺为什么就是这么固执呢!但比起苛责,小鱼儿更在乎花无缺的身体,抓起他的手,搭在他的脉搏上,有些虚浮,混乱,但总的来说还算平稳,“那你现在怎么样?毒发时感觉怎么样?为什么我没见你服恶婆草?”

“我没事,之前跟万大叔也商讨过,这毒从你身上移到我身上,毒性经过转移,所以恶婆草对我没有任何作用,每月毒发之前我只要用明玉功逼出毒血,一点一点的,只要一段时间就能全部逼出。”毒发时的痛苦将会是小鱼儿毒发时痛苦的两倍,但这些花无缺又怎么会告诉他呢!

之前邀月扮作铜先生抓走小鱼儿时,她曾自信的说,‘无论你生什么病,我都治得好你,’

明玉宫可以治愈任何的病痛,可用它逼出玉萝红时,却不能立刻逼出所有来,看到这玉萝红也算的上是世间最难解的毒中的一种,只是不知道江玉郎当初是从哪儿得到这种毒的。

“万大叔也知道,他为什么什么都没跟我说。”

“当初只是跟万大叔聊了一下,但他并不知道我会这么做,所以才没告诉你罢。”

这事还要从花鱼来到过去的前几日说起。

花鱼四处游历,行侠仗义,但没隔一段时间就要回到燕南天隐居的地方小住数日,让万春流检查小鱼儿体内玉萝红的趋向。

那日燕南天和小鱼儿到山中打猎,花无缺就留下帮万春流晒药材。

花无缺每次和小鱼儿来这里都希望万春流找到了可以彻底解玉萝红毒性的方法,可每次都只能得到失望的答案。

“你说什么,你要把小鱼儿体内的毒引到你自己身上。”万春流诧异,“小鱼儿不会同意的,再者说,这玉萝红跟一般的毒不一样,制作复杂,我翻遍了大半的医书都找不到彻底解毒的法子,我虽不懂武功,也听过明玉功的厉害,跟燕大侠的嫁衣神功不相上下,但凡事总有万一,万一明玉功不能化解玉萝红呢!你把毒引到自己身上,那毒性就会被放大,发作时会比小鱼儿毒发时更痛苦,但恶婆草对你是绝对没有作用的。那毒发时你怎么办!”

“只要替小鱼儿解了这毒,让他不必再受这玉萝红的折磨,就算一命换一命无缺也心甘情愿。”

“胡闹!”从未动怒过的万春流忍不住呵斥道。“你如果死了,那要小鱼儿怎么办!他知道你一直自责,他是因为你才中了玉萝红,所以毒发时一直都不让你瞧见,怕你更无法原谅自己,”

见花无缺阴沉下来的脸,脸上带着几分的痛苦和几分的不知所措。

万春流有些欣慰,花无缺和小鱼儿这对孪生子虽然从出生那天起就分开了十八年,却分不断他们的手足情深。两人都互相在乎彼此胜过在乎自己。

“无缺,关于这件事你不要再自责了,我想易地而处,当初你也会为小鱼儿甘愿服下玉萝红的,你给万大叔一点时间,我会继续研究医书,一定能找到办法解毒的。”

花无缺颔首。这个念头暂时打消,他也不希望别人替他担心,所以才在小鱼儿和燕南天都不在的时候和万春流商讨这个想法。

虽然见花无缺点头同意了,可万春流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希望你真的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然的话,我就告诉你燕伯伯和小鱼儿这件事。”

可没想到几天后,花无缺醒来时发现自己和小鱼儿正躺在不知是哪里的小山中。想起几天前的事,就趁小鱼儿还没苏醒时,点了他的睡穴让他再睡一个时辰。

用明玉功将小鱼儿身上的玉萝红尽数引到了自己身上。就感觉到全身钻心蚀骨的痛,感觉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他的体内四处啃咬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痛苦难当。

好在移花接玉虽不能一下子逼出玉萝红的毒,但却可以毒发时慢慢的,一点点的逼出。

调顺了内息,刚才的不适感也舒缓了很多,脸色也从苍白中恢复了一些血色,擦掉了嘴角逼毒时呕出的血迹。

在小鱼儿没醒之前,去抓了一只野兔,生了火,扒皮在火架上靠着。

以上这些花无缺都没有告诉小鱼儿,是不想他担心。

听花无缺说他可以慢慢逼出玉萝红的毒,小鱼儿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也不得不暂时压下这件事,希望真如花无缺说的,过段时间真能逼出所有玉萝红的毒。

“一会儿你让管家备马车,我们往爹娘相反的方向走。”

花无缺很快就明白了小鱼儿的意思。

江琴趁管家的妻子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月奴的安胎药里下了邀月给他的东西,在管家的妻子送安胎药的时候就一直在江枫房外远远的看着。

没过一会儿他就看到‘江枫’有些匆忙的让管家给他备车,还让他帮他们收拾衣物。

江琴来到江枫房里时,见月奴一脸惊恐万分的模样倚在江枫怀里微微颤抖着,地上留着一个打碎的药碗,旁边留下一滩褐色的印记,还微微冒着烟。

“玉郎,是大宫主,她,她出关了,她找来一定会杀了我们,我们快离开这里。”‘月奴’害怕的拉着‘江枫’的手,说。

江枫看着地上的那滩褐色的印,神色有些沉重,搂着月奴往外走。

江琴见月奴竟没喝那碗被下了药的安胎药,反而有了警觉心要和江枫立刻,顿时心里有些发毛,不知道邀月见他办事不利,会不会直接杀了他。

直到帮他们收拾了几件衣服放到马车上,也没见江枫把之前变卖家产的钱分他一些,不禁有些失望。

“公子,你们要去哪儿,小的要去哪儿找你们呢!”

“我们准备往镇江走,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一直拿你当自己兄弟,将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跟他们一起走?江琴觉得这样太危险,若是途中邀月追来,他岂不没命!不跟他们一起走,若是失去了江枫的去向的线索,他更会没命?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还是上了马车。

如小鱼儿预想的一样,他们架着马车离开后没多久邀月就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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